学生新闻采写 沙漏中未落的沙
来源:未知 点击: 发布时间:2024-01-27 08:57

  本学期,22级本科新闻和21级本科播音班分别开设《新闻采访和写作》和《新闻采访》必修课,2023年9月开始由陈红梅老师主讲。同学们进行新闻采写综合练习,陆续提交课程作业。经补充采访修改完善后,任课老师将挑选一部分优秀作业,不定期刊发。

  斜土路街道的医学院路上,今年60岁的张元旦经营着徐汇区最后一辆流动售报车,她与报纸打交道已经三十余年了。三公里外的双峰路上,同样是徐汇区,季全龙则依靠自家临街房间的窗口打理着一家报摊,三十余种报刊沿窗铺陈、左右倚靠挂悬。街上人车穿流,大多略过它们,偶有驻足者甚至长留者。

  菲利普·迈耶在《正在消失的报纸,如何拯救信息时代的新闻业》中写道“2044年10月,最后一位日报读者将结账走人。”数媒时代,零售报纸摊已是街头的罕物。1999年,是上海东方书报服务有限公司开业后的第一年,旗下报刊亭的零售流转额就达到了6200 多万元。2018年4月15日,淮海路最后一家报刊亭被拆除。目前,上海邮政下辖的书报亭、报刊门市部等几乎全部关停,只剩下个体自办报摊。

  在时代的流沙中,它们像是被遗落在沙漏狭窄颈部上的沙粒,等待落下的最后一瞬。

  在医学院路15号路牌前,背靠徐汇嘉馨小区的边栏,人行道畔,有一棵合围超过1.8米的梧桐树,前对着“家家乐生鲜”。在梧桐树下不足三平方米的地盘里,张元旦给自己创造了一个防风防雨的卖报天地。

  每天早上七点,张元旦会推出一辆军绿色的铁皮三轮车,准时出现在这颗梧桐树旁。一个鲜红色的塑料凳,一张有微微裂痕的木制矮脚椅子和几块硬板,一顶红蓝相间撑开的大遮阳伞,构成了报摊的全部。在街头,张元旦利用自己的售报车巧妙地打造了一个双层空间。

  红色塑料凳和木制矮脚椅子上搭着一块木制硬板,上面摆放三种一周一刊的股市报以及十余种书刊杂志(《读者》《意林》《知音》),二层是一块塑料板连接着售报车的平面和车把手,《环球时报》《大众生活报》《新参政》等十余种报纸齐整地摆放在车子上层的延伸空间里,一张大报摊开,恰好铺满售报车的绿皮平面,带有网格架子的一面朝向马路,立起的铁皮网格上展示了共20多种报纸和刊物。车旁挂着的广告袋里,装着预留给一周只能来一两次的客人的报纸。

  虽然是“流动”售报车,因为链条生锈,车子失去了骑行功能只能推行,但张元旦对这辆推车很满意,“铁皮的,质量好,用了好几年了也没坏。”

  为了抗风,遮阳伞铁皮钢管的上下两端被细绳缠绕着固定在售报车的小钩上,一条紧紧绷直的尼龙绳连接着伞骨架和一旁的梧桐树,伞架借力得以稳固,能够抵风不倒。梧桐树上还钉了两枚钉子,挂着张元旦支付宝和微信的付款码,风吹起时,支付码常被翻个面。

  2023年11月11日,是个周六。入冬的申城最低温度13度,风很大。张元旦从售报车的抽屉里拿出镇尺和印有“东方早报十周年”红底字的亚克力材质的长方体透明压板,压在摆好的报纸上。

  这是一块来自十年前的“古董”。因为磕碰的缘故,缺失了两个角。2013年,张元旦因为报刊亭售卖《东方早报》的销量很大而获得这个“奖励”。2003年《东方早报》创刊,2017年停刊,“转世”为如今人们熟知的澎湃新闻。

  一辆小推车,带着各式延伸、攀附物,稳扎在街道的室外空间,也有一个台板、窗棂,构筑内外的报刊物什陈列处。在三公里外的双峰路上,季全龙的报摊在宛南二村西南片区底楼,是一个装着防盗窗的小铺,上方支淡褪红色的遮阳棚。报摊不起眼,是街面上四个窗口小店之一,藏在树干和电信红漆电话亭后。斜对面是“双峰菜场”和“全启合美食”餐饮街。

  11月11日上午7时6分,报纸发行部的送报员骑电瓶车到达107号,防盗窗的活动板还关着。送报员把一沓十多公分厚的当日报纸从窗里塞给季全龙,喊他开门。这里是送报员当日送达的倒数第二家。

  季全龙拉起窗板,向上翻面固定后,三张剪贴报对着街道,过路能一眼辨出是报摊。窗台向外延伸,排布相叠的26种报纸,每垛中按日期前后放,每日。季全龙对报纸门类不予细分,但可见从左到右大致按文艺、时事、经济摆放。报堆后有挡板,竖倚着几本《故事会》和军事杂志。

  收到新报纸后,他在屋中桌上整理分摊新报纸,右手食指上戴一个黑色毛线的护指套。他的手和报纸熟悉,一扳能觉出一刀报的大致数量。近日的旧期报纸在积存在铺面上,当日新报按类抚平,塞进摊面上鱼鳞状、按序排好的各类报垛中。“这样人家知道怎么买,过期的隔夜的不一样”。季全龙介绍,他的报纸不通过邮局订购,而由发行站配送,每年和他们约好报纸种类、数量;也可以按照销路提前商量次周、次日报量的增减。说话间,他手里举起《股市早8点》,“每周50份”。要说哪种卖得好,还是《参考消息》《环球日报》《新民晚报》等。

  除了卖报,季全龙还卖些日撕黄历等老人家常需的物什,窗子内外琳琅满目。缝纫针包放在铁艺框里压在报纸上。窗西另挂两份月历,用作价牌,红色记号笔写“每张1元 买两张三元”。另夹一张路人转交为失物的身份证。窗东放一个带锈点的搪瓷盆,里头装许多角子和收款码立牌。

  季全龙和妻子在宛南二村8号楼的一套49平米的房子,有两个房间。西面临街的房间兼作报摊,容纳所有的生意。就记者所见,十平米不到的屋子陈设颇多:摊背后有一桌配一椅,西侧对电视,另一墙靠着红白两个冰箱,北墙打木框挂着出售的各式龙年挂历。柜架杂物、挂钟与弥勒佛的壁龛等挨挨挤挤的悬上墙。季全龙的生意和生活在此过渡、杂糅。

  从与小木桥路的交叉路口出发,医学院路沿街三百余米有着几十家商铺门店,这是一条集水产、蔬果、禽肉、餐饮等多家商贩的“菜市场路”。

  11月11日早晨6点42分,天空阴蒙,张元旦从医学院路25号的居民楼的车棚里推出绿色的铁皮售报车,准备开启周六上午的工作。报纸是每天早上由发行部送到一家粮店门口的,距离售报车不到50米。张元旦骑电瓶车过来的时候顺路捎上。开摊和卖报是同步进行的。

  7:06分,第一位客人出现,是一位头戴深灰色鸭舌帽、年龄约五十岁的男士。张元旦正在用木制夹把各类报纸固定在竖立的网格架上,招呼一声“来啦”,她迅速的抽出《报刊文摘》和《环球时报》,收下2.5元,放入分有1元、5角、1角分区的分格零钱盒,零钱落入盒中的啪嗒声在菜场嘈杂的叫卖声、老式自行车的“叮铃”铃声、刹车声中转瞬即逝。

  7点56分,张元旦给一个来买股市报的熟人推荐股票,她拿出手机,打开同花顺展示给老熟人看,在股市报的角落写下股票代码603933,表示“重大利好”。

  8点27分,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路过,张元旦兴奋的叫住了他,表示好久不见,关切地询问起他家女儿现在的情况。张元旦告诉记者,这个人来自香港,他的太太以前经常来自己的报刊亭买书买杂志,那时候的囡囡小小一个,每天抱来报刊亭那里玩。

  9点30分,阳光透过两栋居民楼的间隙,恰好照在《大众生活报》的的报头上。张元旦站在摊前,抱着一个前来买报的老熟人的孙女,约莫3岁的小女孩穿着白色棉服,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反光,衣服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红色小花。

  张元旦的客人会从售报车的各个方向出现,除了人行道上走来的客人,还有从中间路上骑车来的客人,张元旦接过零钱,熟练挑出这个客人要的报纸,折了两折,放在客人的车篮子里,忙的时候,她要应接各个方向的来客。一个客人买了菜,放在她的车摊下,让张元旦帮忙看管一下。

  前来买报的基本都是附近居民,有几位都是她的老同学,但也有从别处专程赶来的。一位家住浦东的86岁老人一般都是周六过来,每次必买的有《股市早8点》,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报纸,还有一位住在滴水湖的50多岁 的顾客,一周会来一两次,“周六他一定会来,就是晚点儿”。一位82岁的客人让她至少再做5年。张元旦说,她这里的顾客有的认识快四十年了。

  62岁的张叔是张元旦的老邻居,他说,每天都来这里买报纸,就是“解gā解gā厌yī气诺”(上海话“打发时间”)。杨先生也是天天来这里买报,他表示很少见到上海的报摊了。不擅长使用智能手机获取新闻的老人们,可能被时代落下了,但在医学院路15号这颗梧桐树旁,依然有这辆售报车撑起的天地,每天守候与他们同频的时光。

  记者问道老人们为什么不去邮局订报看,张元旦表示,自己卖的报纸报纸种类很多,《环球时报》《大众生活报》《书报文摘》《新参政》《新民晚报》《长寿养生报》,除了《新民晚报》,其他大多数种类的报纸是个体无法直接从邮局订阅的,张元旦从报纸发行部统一订阅一定数量的报纸,每天上午,再散卖给客人。

  张元旦一般早上七点出摊,九点收摊。但周六收摊要晚一点。“有好几个大老远赶来的客人,我必须要等的呀,真的走不了,总不能让他们来一趟落空了。”

  售报车所在位置的边上每天都会有卸河鲜的车,送货员卸完货随意而暴力地把融化的冰水倒到路边的下水道里,溅到马路牙子旁,留下了一滩积水。张元旦看到了,立马提醒他,天冷了倒水要小心一点,不然路过这里的人容易滑倒。

  那些前来购报或者仅仅是路过的张元旦的老熟人,都不急于匆匆赶路。有时,他们会和张元旦闲聊几句家常,这时候,张元旦的报摊就像一个“露天沙龙”。这个小小的报摊就像是一个以它为中心向外扩散的波纹,将张元旦与她的社会关系紧密地联系在一起,形成了一个熟人社会。

  季全龙择报、归报,在桌边摊旁盘桓约有半小时,直至整理停当。窗外,买报的人不多但总有,他们把报纸纳入生活节律。

  11月11日7点25分,来了周六第一个客人,是一个穿翻领两用衫的爷爷在台面上抽出一份当日《文汇报》,付完角子,与季全龙知会离开。

  大多数的买报的顾客熟门熟路,几乎不挑选,到窗口就知道哪里摸出想要的报纸。同样,季全龙对客人的需要了若指掌。他站在里侧,看到人来,利索地从桌上摸出来轻扔到台子上,或伸手点报为客人指引。有一位客人拿报时会顿手看报纸日期,季全龙记得他昨天没来,说“没看过就是新报”。老板和客人都不多说,是一种心照不宣或可称为信任。

  季全龙告诉记者,每天固定买报的客人,会和他打好招呼留报纸。如果熟客有事外出来不了,也会打招呼,让他不必再留。他拿出当天未取走的预留报纸,向记者铺开展示,“1、2、3……23,今天还剩23份”,报左上角都标了顾客的姓。

  报摊前不会拥挤,但上午来报摊的人是不断的涓流。季全龙感觉上午卖得更好,有上班前买一份,有回去消磨时间的。附近居民多步行而来,或拖着布袋的小车,或骑自行车、电频车来。最常见的客人,是买菜路上顺便买报的老人家。

  七点半前后,摊前一时聚集了四人,买完报纸都不急着走,与季全龙闲谈着买起农历新年挂历,闲话些明年龙年,挂历上是否印了龙、要印了两条、印得明显的。

  7点35分,50岁的薛先生过来买了《参考消息》和《环球日报》,他通常在休息日买报。季全龙介绍,“参考和环球”是许多客人的买报搭配。

  将近八点时,一位戴口罩的爷爷收完季全龙的找零,问是否缺找两块钱。季全龙声响起来否认。客人翻倒布包寻找,皱起的塑料袋、团着的餐巾、旧纸钞和硬币散在人行道灰色的块砖上。季全龙坚持说不可能少找钱,。

  8点12分,一位半挂耳机的短发阿姨来给家里的老人,带一份“十一月下”的《故事会》

  八点半左右,一个穿灰布衣的老爷叔拖着装了小菜的车到报摊,他翻了几分钟报纸,迟缓地打开话头,和季全龙说起老辈政治人物的际遇,又谈到最近的新闻。季全龙指了右手边的册子,“(大多)只登了这样的(小照片)”。当时人行道上,一个五六十岁的爷叔推共享单车叫卖“样样修”,筐里是一捆捆棕榈绳,是他当天他路过的第三次。季全龙朝窗外说,“这么大年纪还在路上修棕绷,辛苦”。到九点,街上人车渐繁,大体流向菜市和沿街贩水果、熟食的店面。

  由于客人大多自助付钱取报,八点前后季全龙就闲了下来。他打开电视,没有调台,便放新闻综合频道的《早晨全媒体》。日色明晰起来,但窗开口狭窄,亮只抵到台面上的报纸。屋里开着灯还是显暗。

  季全龙倚在桌边数当天收的硬币和纸钞,搓开钞票检查水印。他并不戴老花镜,借窗畔的阳光拿远了点数。他对报纸的营收并无特殊的记录,他说“没有帐本,不计的”。靠收款账户的数字和自己点钱相加,他至多能估出算上其余商品的每日总收入,大约在几十元到百元以上,每日不同。

  8点45左右,季全龙转出房间,拿回铁碗装的干挑长寿面和小碟头的泡菜、萝卜。他仍在那副桌椅上吃早饭,随后坐着朝窗外看摊。九点左右,季全龙的妻子穿堂而过,她着红毛线衣,烫发盘起。

  季全龙在闲余时没有别的事做,就看电视,玩手机。报摊之外,他没有爱好,在家“修修补补”,报摊休业就去旅游。但报摊除开节假日几乎从不歇业,一贯从早上七点开到晚上七点,“生意马马虎虎,但是老百姓需要”。

  张元旦出生于1963年1月1日,今年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。与大多数半路被动走进这门行当的人不同,她算是主动选择了报纸。1981年高中毕业以后,她在工厂上了一段时间的班,后来,在她的同学们之间掀起了出国打拼的潮流,她辞去了工厂的工作想要出去,但父母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到异国远洋打拼不安全,最终这份念想被掐断。再后来,“总是要找一桩事去做做来生存”,张元旦开始在家门口的肇嘉浜路上摆摊卖报。最开始,她只是每天下午卖半个小时,那个时候还没有那么多报纸,卖的最多的就是《新民晚报》,随着报纸产业的发展和报纸需求的扩大,张元旦在肇嘉浜路上开了一间自己的报刊亭,卖报纸也卖杂货,来来往往上班的白领路过都会买份报纸,一个月收入高的时候能破万,那时候“闭着眼睛都开心”。

  2018年,由于城市发展规划的影响,张元旦的报刊亭被关停了,她本想就此放弃这份行当。报刊亭不在了,但客人还在,张元旦回忆道“客人和我说,你一定要做下去,不能不做啊,不做我们就没有报纸看了”,后来,她申请了徐汇区的流动报刊售报车,办理了经营许可证,选址在医学院路的菜市场这一带售卖。“老人多,他们买报方便”,今年是她用售报车卖报的第五个年头了。

  卖报这么多年,张元旦也曾对这份职业产生怀疑,“有时候觉得自己的青春浪费在这里,年轻的时候没能去外面闯荡一番”,但回忆起这份工作的开心时刻,张元旦又兴奋起来,“以前股票行情好的时候,我一个人在这边,周围都是买股市报的人,三四个人围上来讨论股市,那个时候很忙,也是真的很开心。”张元旦告诉记者,她的女儿和丈夫其实都不支持自己的这份工作,“觉得我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了呀,每天做这个干啥,多辛苦。”

  书报摊还摆多久呢?张元旦自己也不清楚,只是“能开一天算一天。” 张元旦和记者重复最多的话是“我就是做着玩的”。但她还是担心,一旦自己的书报摊关了,这么多老读者该去哪里买报。卖报的经济收益对张元旦来说不是必需的,但是与每天来往穿梭于报摊的客人的连接,好像已经成为她生活的必需。

  双峰路上的季全龙今年66岁,头发灰白,话直声厉,精神矍铄,身形削瘦却不驼背。办报摊的事业,他也做了三十多年,只是确切年份“记不牢了”。季全龙卖报之初,不是主动选择。过去到现在,这个城市、眼前这个街区或大或小的变动,推动也阻滞着季全龙办报摊。而卖报一事慢慢嵌入他的生活,正如报摊窗口嵌在这个街道。

  他原本是民营公司徐汇区漕北建筑房修队的建筑工人。公司解散后,他没有获得补贴或其他出路。他做过摩托车拉客,开过杂货店,最后开了报摊。他说当时办起来倒是不难,进了货、有地方就能办。作为灵活就业人士,他的养老保险缴费年限不足15年,因此不能领取养老金。现在,他依然靠报摊生活。妻子退休后偶尔会帮忙;唯一的女儿有自己的工作和家庭。季全龙表示,他们不会特地来帮忙。他强调报摊是自己一个人办的,虽然上了年纪,但也是自力更生。

  季全龙开始经营个体报摊时,正值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下岗潮,当时的上海市政府将书报亭作为的失业、待业人口的安置方式。不过,他不完全符合申请条件,未获批准。2000年以来,在报亭拆改和城市治理的影响下,季全龙的报摊多次面临关停。他的报摊原在斜对面的临时自建房,位于现在的双峰菜场区域。违章拆除后,他退回自家房间继续办。他一直未申请到经营许可证,被再次要求关闭。眼前,报摊上仅有一张吊在褪皮锈铁衣架上的《就业创业证》复印件,用作经营许可的代替。季全龙取下来向记者展示,该证于某年8月6日下午15:00由徐汇市场监管管理局发出,由于原件遗失,季全龙无法忆及年份。

  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“政务公开”显示,《就业创业证》的前身是《就业失业登记证》,是记载劳动者就业和失业状况、进行就业和失业登记、享受公共就业服务和就业扶持政策、享受失业保险待遇等的合法凭证,该证自2014年起改名。他补充,这类证件现在也有不被认可的可能性,但最后“不了了之”,他的报摊还开着。

  季全龙对于办报摊一事不设期限、顺其自然,就“卖到卖不动”为止。他不去想这个报摊有何意义,就这么做下去,为过活,也算回应“老百姓的需要”。一位从漕溪路来的老爷叔在摊前告诉记者,他在自家门口买不到报纸,特意“到徐汇来买”。他感叹过去上海路头上还有很多报刊亭,后来关闭得潦草而迅速。

  邮政行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,2017至2021年全国拥有邮政报刊亭总数每年都在以不少于0.2万处的速度减少。曾为上海街头特色的邮政零售网点“东方书报亭”,自2008年开始,随东方书报集团的衰落开始关停。到2018年,上海大部分报刊亭或拆或倒。徐汇区发挥功能的售报车从最初的十辆,到张元旦的最后一辆,原先在东安路、徐家汇、天平路卖报的同行因为种种原因相继离开,季全龙也谈到“以前广元路还有一家”,目前他所知的报摊已所剩无几,“现在比以前(行情)差得多了”。收益、年龄、政策等因素轮番驱使摊主们脱离这个行当。

  在这个纸媒式微,传统媒体大幅转型以谋生存的时代下,徐汇区的这两个报摊,在上海这个现代化都市的角落里呼吸着。他们以简单的方式经营,积累着与客人们简单而重要的联系。

  “zei wei!(再会)”,11月11日的10点09分,张元旦向这天的最后一位客人告别,收起了大遮阳伞,把收拾好的车摊推回巷子里。